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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摇篮曲——耿林莽散文诗近作(4)

来源:西部学刊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0-08-02

【作者】:网站采编
【关键词】:
【摘要】:那便是你,默默无声写出的诗。那便是你,年纪轻轻就辞却一树繁花的炽热。 常常在深夜,进入一个梦,寻觅你的一只手。 古堡无门,找不到你又瘦又长

那便是你,默默无声写出的诗。那便是你,年纪轻轻就辞却一树繁花的炽热。

常常在深夜,进入一个梦,寻觅你的一只手。

古堡无门,找不到你又瘦又长的指头。

古堡无门,蟋蟀盛在古陶盆里,翅膀磨出一滴血,又一滴血,敲不响钟声。

却听见手指弹击厚厚的墙,在呼唤。

岁月如流沙隔绝:一只手和另一只手,终其一生,难以相握。

一闪难忘

乌云满天,滂沱大雨哗然而至。

蓝色闪白色闪绿色闪,手指张开如树枝,指尖触及乌云那高贵唯一的面孔,挑战他不可一世的尊严。

闪电!

闪电穿行在乌云密集的部位,闪电是一条条美女蛇,她们那闪闪发光的裸体,曲折而蜿蜒。

闪电!

闪电的狂奔是一种叛逆性的冒犯。

我看见一条被追赶的蛇跌落下来,折入城市,在光滑的石板上仓皇逃窜。

我看见她手拈一枝蓝色的毋忘我花,只一闪,便不见了,一闪难忘!

殷殷的雷声紧紧追赶着她,

雨水雨水,你们在说些什么?

时间碎语

时间的嫩枝上,每一片叶子都是绿的,

白色花撒在水面上,暗香浮动,一点点飘远。脚步是无声的。

枯荷上的雨声,碎了一粒圆圆的水珠。梦的存活期,太短。

山谷间的古钟,残躯上浮满了铁锈与油污,黑蝙蝠从她的洞口飞出:

时间的哑语。

秋雨悄悄,在小巷口的青石板上,数一层薄薄的泪水,便算是为远行归来的游子哭泣过了。

等出海的儿子归来,老妈妈的漫漫长夜,是被一支支烛光燃尽了的。

夜过长,而烛又太短。

朝圣者,向西——致昌耀一西部:混沌初开,苍茫永驻。西部:西部的旷原之野,从漠漠沙丘吹来的风,犹有啸傲的狂悍,峡谷深处升起的浊雾,裹住了落难太阳的喘吁,陷入泥泞的轮子,一次次悲壮地突围。而你,昂立于斯,在世界屋脊高耸的危崖之上,吮吸西部山河神性未泯的天地精英,承受巨灵之手的爱抚。积雪未化,冰山冷固,寒冷与明彻,注入了你的双眸。俯首苍茫,你是西部高雪上一座庞然的诗碑。二西部,西部的旷原之野,白茫茫的雪线,鹰一般疾飞的马背上,孤独的骑士为我们吹奏多声部单元不溶汇的诗语之磅礴。你将原始荒凉和现代文明的时空间距弥合,弥合为今古共振,人类命运的一曲悲歌:“我似乎看到神农氏的婚女,忧郁地告我以生活的艰辛。”你是呼啸而过的风沙退去后,凛然而降的星座。你是落日在望时烟霭灰灰的草原上流动着的低音萨克斯的萦绕与回旋。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三千册《抒情》震荡你灵魂的歌吟。山风掩息,波涛沉寂,你的诗以银白色的闪光,超音速流入。三朦胧胧一鸟飞过,夜的昏黑里。她飞向了西部,忽然想起了你,想起西部旷原上,一个诗人羽毛的洁净,灵魂的饥渴。二十四部灯辉煌照耀,土伯特的春风与白蝴蝶频频相吻,一队队木轮车“吱呀”不停地辗过,大山绝壁缄默的窗口,亮一盏不灭的灯火。那便是你,永不闭煞的眼里一缕淡淡的忧郁。朝圣者向西,向西而行,不燃一炷香,不擎一支烛,只携我墨渍未干的一叶诗草,向你致敬。穿过无月无星无有灯火大都市停电之夜现代化的墨黑,寻一叶慈航之舟,划呀划呀,划向你而去。朝圣者向西,向西而行,请烘热你灶间的黄铜茶炊,等我。海 屋——怀念许淇“海屋”,你说。你的手指着海岸边的渔人之家,那些低矮、残破的小屋:“海屋小小,百感茫茫正愁予。”招手白鸥,她们正绕着海屋飞旋。我们在海滨散步,你和我。沙滩上留下浅浅的足印,随即被海风掀起的沙子掩没。时间从容,而人,不过是匆匆的过客。海滨路旁,一座小红楼。我们在这里伫立,黑框六角灯,悬在屋檐下,迷离着中世纪的风情。“当她燃起时,一如灿烂的曼陀罗。”你说。夜夜都有一乘马车,从遥远处驶近,零零落落的雨点,犹如梦幻中撒下的马蹄。这小楼引发你无限的遐思。“可惜我不曾带画夹来,下一次,一定要将她留入画幅。”下一次,什么时候?海屋等着,我,也等着。然而,你却远远地离开了人世,带走了画夹,还有那一句承诺。海还在,海屋还在,那沙滩,也还在。而足印,你的和我的,早已无迹可寻。时间是从容的,人,不过是匆匆的过客。风的摇篮曲叶子、叶子叶子静静地,嫩枝上的芽苞,舒展如眉,展现出生之愉悦,青春的大欢喜。叶子、叶子,第一片都是温柔的,少男和少女。芭蕉树的叶子,棕榈树的叶子,粗犷而厚重的叶子,也是,也是。叠翠,绿得欲滴。滴下来的,却是莹莹的露。(谁的一粒粒泪珠?)那一丝丝凉意,如昨夜的月色般幽幽。最先触到初阳之光的那一片叶子是有福的了。她是婴儿吮吸乳房的唇,少女柔弱的手指头,还是,小鱼在水面上游?叶子、叶子当微风轻轻地拂过,如同蜻蜓的翅;当微风轻轻地拂过,像沐浴着水的温煦;叶子、叶子,飘着飘着的叶子,在说:“让风吹我让风吹我……”风的摇篮曲,却不再柔和,黑的风,愈刮愈烈,鞭打和折断,钢铁的力度。冬青树的叶子,银杏树的叶子,苦楝树的叶子,一颗颗被削掉的头颅,聚到一起来了。在地上打着旋儿,卷起漩涡。风的摇篮曲,将叶子们摇进了坟墓。一滴雨,又一滴雨一滴雨和又一滴雨,从人的目不能及的遥空,走开并飘远。漂漂泊泊,六神无主,在黑郁郁的夜空,织成闪光的壁,然后便是纷纷地坠落:痛苦的泪珠。天堂幸福,天堂是人所共仰的乌托邦王国,然而,在那里,你们从未见过神话里的彩虹,云霓。更没有看到神的慈颜,或威仪。一滴雨和另一滴雨,是被放逐的奴隶,渺小的游魂:一颗颗,一粒粒。被放逐的雨,流亡者的雨,茫然无归宿。走着,走着,孤单单地滴。大地撑一把墨黑的伞,在沉睡。一滴雨和另一滴雨,夜的冰凉的小手,敲击着门和窗户。敲着,敲着,声音低微,没有人听见。黑,是一种吞噬——石臼所一夜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没有黑,她不是一种色。黑,是死亡,是恐怖,是深渊。黑是一种灭绝性的吞噬。还记否,三十多年前,那一次黑暗中的奇遇?石臼所,黄海之滨一座荒凉的小镇,陌生。我们从那里路过,是一处旅店中投寄。停电!骤然降落的黑,是一种灭绝性的吞噬,十四层大楼,一百多个房间全都空着,所有的黑一齐扑向了你我,大海的惊涛也冲了过来,一齐扑向了你我。两眼墨黑,举目无亲,孤立无援。连一根火柴也难以寻觅!一个人的孤独。和另一个人的孤独相加,便是一次战栗。“我怕!”你说,(那时候你小,还是个孩子)“不怕,不怕”,我应该这样说,然而,没有,我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了你的肩臂。仿佛全世界已然不在。仿佛地球上只剩下了你我。大海在前,大海掀起的狂浪,猛烈地撞击着岸壁。那岸壁在下沉么?沉下去,沉下便是深渊:十八层地狱。黑!十八层地狱里唯有你我。我听见了你的心跳,我的心跳的声音。她们已渐趋于平静,于是我看见了你的眼睛,萤!一粒萤的闪光,在跳跃!这便是拯救么?便是生命,便是火!有一种黑是难以消失的,有一种光更难以泯灭,绿幽幽的,那一粒萤,在你的眼里边亮着:永远,永远。梦:碎片小集一一折梦是一次迷途,深深地陷落。暗夜流水,刻痕中隐现着闪落的碎片。游鱼,飞鸟,雨洗过的黄昏,模糊了一面面墨镜。匆匆的过客,是悬浮其中的烟雾。小人物的命运,在梦中也不由自主。二篮子里的水沉甸甸的,鱼之尾在其中摆动,跳出来,便是一把亮晶晶的剑了。挺挺地佩到将军的腰间,雄姿英发。我看见将军的手伸了过来,一秒钟的荣耀,机不可失。然而我惦记着手中的篮子,心慌意乱。待我伸出手去,一切早已烟消云散。醒来,篮子还在手上,水已漏空。三从一间屋到另一间屋,电视机打开,音乐似的一些虫在爬行。我在扫地,看不清他们银色的蠕动。我在扫地……忽然间电视不亮了,主人们鱼贯而入,多如过江之鲫。我把我自己扫了出去,门外边,找不到一块立足的砖。四终于走到空旷的原野了,遥望远山,远山的残骸何其枯瘦!长河两岸遍植高树,不长叶子的枝上结满了白色羽毛的鸡,眼睛像一粒粒纽扣,冷冷地蓝着,向我逼视:“你是谁?”恐惧,惶惑恍惚之间,我又跌入了另一个未知的梦境。杯一“人生得意须尽欢”,于是,举起杯来,说:“干! ”一个字,醉意十足,“干! ”一个字,使用率特高,时代的最强音。二诗人李白,举杯邀明月,那杯子却是空的。空杯子才能将月光盛满。三我有一只陶瓷的杯,看不见制陶工灼灼目光中火焰的狂欢;不知道杯中水汩汩地来自哪一道山泉;唯一圈古铜的釉色围住了窑火已熄的夜色。这杯子乃有了古井的深度。四杯子里有水,我便不喝。日光偷偷潜入其中,如狼饮水,想必是天真的热了,又没有树影来拂,举起杯来,我说:“碰!”日光无语,在杯里游动,这时我醉意正浓。五一生都在磨一叶镜片的匠人,却没有一只自己的杯。渴了,去河滩上掬起手掌饮那彻骨之凉,那镜片乃有了潺潺的水声。六渴者无饮,一只空杯子,盛满渴意,端在手上。这是广告师一幅得意的杰作——许多人望杯止渴。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瓢悬在树。瓢弃在岸。瓢顺着流去的水漂漂而远。饮水人早不见了,只留下这一句名言。(我视为天下无杯人可怜巴巴的一声叹息)水是浪子水不穿衣裳,水是全裸体。水,流着,流着,向前。浪子不回头。她喜欢躺在阳光的怀里,月光的怀里,让风的手轻轻地抚摸:肌肉,手臂和胸脯……水是浪子。水在风里“哗啦啦”流响,像是风在摆弄着光亮的叶子。河岸上走过来朴素的乡村女子,无拘无束脱去了身上的布衣,走进深水去。水的波涛和光赤的裸女,水的波涛里肉色的鱼。成熟的麦浪在光亮的起伏。水是浪子,水是浪子……那女子走上岸来,她的被水漂尽了蓝色的布衫已然破碎,却还披在肩上。那女子走上岸来,风飘拂着她青青的发丝,小水珠在她的面颊上旋转,滚动,然后坠落。闭上眼,她坐在岸畔,回忆那水,唤起一阵阵温馨的凉意。私 语有一种私语不需要说出——题记甬道,长廊,幽幽的谷,初秋的阳光温煦,剪一泓浓荫,覆盖了你我。蝉声已远,失去了“知了知了”的欢呼,这世界顿显寂寞。藤萝架上,丝蔓垂悬,旋绕、旋绕,寻不到一片可依之唇,风在叶子与叶子之间徘徊,穿梭,想听听她们在说起什么,叶子们坚守着古典的沉默。小石条上,我们坐得如此之近,又觉十分的远。不知道你眼波里一闪而过的,是白色花轻轻地摇落,还是芦苇叶在苍茫地回旋。小石条上,我们坐过了一个静静的午后,时间的休止符一次次停泊,想听听我们,在说些什么……蝴蝶的翅膀从怒放的花丛一掠而过,不曾停留,却在一茎草叶的尖上,伫立良久。她们,什么也没有说,窃听者一无所获。梦 寻深深在深夜,进入一个梦,去寻觅你的一只手瘦长,纤细,手指尖尖,像竹枝。一个农家小男孩,瘦瘦身姿,正弯腰,在田间采撷。阳光,雾水,青草的液汁,沾湿了手指,染绿你的诗。无花果树种在窗前,郁郁森森的叶子,厚重如铁,年复一年,挂满钟乳石样沉重的果子。那便是你,默默无声写出的诗。那便是你,年纪轻轻就辞却一树繁花的炽热。常常在深夜,进入一个梦,寻觅你的一只手。古堡无门,找不到你又瘦又长的指头。古堡无门,蟋蟀盛在古陶盆里,翅膀磨出一滴血,又一滴血,敲不响钟声。却听见手指弹击厚厚的墙,在呼唤。岁月如流沙隔绝:一只手和另一只手,终其一生,难以相握。一闪难忘乌云满天,滂沱大雨哗然而至。蓝色闪白色闪绿色闪,手指张开如树枝,指尖触及乌云那高贵唯一的面孔,挑战他不可一世的尊严。闪电!闪电穿行在乌云密集的部位,闪电是一条条美女蛇,她们那闪闪发光的裸体,曲折而蜿蜒。闪电!闪电的狂奔是一种叛逆性的冒犯。我看见一条被追赶的蛇跌落下来,折入城市,在光滑的石板上仓皇逃窜。我看见她手拈一枝蓝色的毋忘我花,只一闪,便不见了,一闪难忘!殷殷的雷声紧紧追赶着她,雨水雨水,你们在说些什么?时间碎语一时间的嫩枝上,每一片叶子都是绿的,白色花撒在水面上,暗香浮动,一点点飘远。脚步是无声的。二枯荷上的雨声,碎了一粒圆圆的水珠。梦的存活期,太短。三山谷间的古钟,残躯上浮满了铁锈与油污,黑蝙蝠从她的洞口飞出:时间的哑语。四秋雨悄悄,在小巷口的青石板上,数一层薄薄的泪水,便算是为远行归来的游子哭泣过了。五等出海的儿子归来,老妈妈的漫漫长夜,是被一支支烛光燃尽了的。夜过长,而烛又太短。

文章来源:《西部学刊》 网址: http://www.xbxkzzs.cn/qikandaodu/2020/0802/39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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